律师视角

民事案中，财税律师如何与鉴定人硬刚会计专业能力

作者：许义娜律师（注册会计师/注册税务师）

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辩护律师、

中国法学会财税法学研究会理事、

广东省律协经济犯罪专业委员会委员、

广州市律协财税专业委员会委员

亲自办案的律师

手机/微信：13189013312

笔者按：

该案是我3年前经办的损害赔偿案，中宇公司是东北一家大型集团设在南方的加工厂。工厂旁边在修高速公路，某一天高速公路施工单位修路塌方，导致中宇公司的有个车间垮了一角，工厂被迫停工。于是中宇公司向路桥施工单位、工程管理处、工程咨询公司提起索赔诉讼。法院不采纳之前已有的《信A报告》（该司法会计报告鉴定的损失是800多万），而是另起炉灶，委托另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再鉴定，出具的《华B报告》鉴定的损失为200多万。中宇公司情势危急，急火攻心，公司的代理律师请我出马相助。

我们申请《华B报告》鉴定人出庭，其中一个鉴定人是这份报告的业务负责人，主要Ta讲了，Ta算是我见过的最能言善辩的鉴定人，而且心理素质还很不错。只可惜，这个报告确实错了，犯了很多专业性的错误，我可是杠杠的会计专业人士（2003年通过恐怖的注册会计师资格考试，其后在会计师事务所担任注册会计师执业4年，审计了几百家各行业企业，2008年开始当律师），和鉴定人飚会计专门知识，硬刚会计专业能力，哪会犯怵？哪会看不出其中的专业道道？

在我的一步一步有目的性的设问下（先漫不经心的挖坑，堵住Ta可能不诚实的后路，让Ta后面不能自圆其说，这是长期在刑事法庭上锤炼出来的智谋和随机应变能力），鉴定人哪还招架得住，后面是方寸大乱，只剩下胡言乱语，情急之下，鉴定人向法官举报：“法官，这个人不是律师”，法官幽幽地回答道：“她是律师”。

整个庭审，对方（三家）的6位律师，对司法会计鉴定无话可说，全程静默，最后他们只能说一句请求法院采信后面的那份赔的少的《华B报告》鉴定意见。

庭后，特地从东北赶过来旁听庭审的集团老总紧握着我的手：“许律师，太感谢你了！您太棒了！”。

因为毕竟专业，我的发言书记员当庭记录不下来，后来他们是反复听庭审录音，校正庭审笔录，这个过程中想必也是反复的理解，花了几天整理出来后才通知各诉讼参与人去签名。这个庭审记录，整理的确实不错，基本完整准确记录了我的发言。这里要为法官、助理、书记员的认真点赞。

至于案件的结果嘛，当然是中宇公司如愿以偿。

【正文】：

对《华B司法会计鉴定报告》的质证意见

一、程序问题

(略)……

二、实体问题

《华B报告》不公允不客观，遗漏认定停产期间中宇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：中宇公司）必须支出的费用，已计算的费用金额少计算，导致对中宇公司停产期间的经济损失金额少认定。

1、《华B报告》违背会计配比原则，鉴定依据（对比期财务数据）与鉴定意见（停工期间损失）之前统计口径不一致、不配比，鉴定意见（停工期间损失）遗漏必要的费用成本项目。

《华B报告》遗漏必要的费用成本项目，具体包括：固定资产折旧、无形资产摊销、水费、电话费。

这些费用成本无论企业是否生产、是否盈利，都必须发生和支出，如果企业有生产，有销售收入就可以承担支撑这些费用成本；但如果企业停产，就没有销售收入可用于承担支撑这些必须支出的成本费用，而需要企业筹集以另外的资金去承担支撑。因此，由于中宇公司遭受侵害导致停工，该期间无法生产，本可以用于承担支撑必须支出的成本费用的销售收入无法实现，中宇公司丧失了可用于承担这些成本费用的该销售收入，该部分收入就是企业损失。

举一个通俗的例子，企业借款100万购入经营房产，每年可以从经营收入中拿出20万用于归还购买房产的借款，5年就可以全部以经营收入还清购房借款，但企业第5年被迫停工没有任何收入，企业只得另行筹集资金归还当年应该归还的20万借款，显然，当年企业在房产借款（相当于本案的固定资产折旧）项目上损失20万。

净利润＝营业收入－营业成本－营业税金及附加－销售费用－管理费用－财务费用－资产减值损失＋营业外收入－营业外支出－所得税费用

（详见报告附件2）

其中，营业成本中包括机器设备厂房的固定资产折旧、生产人员工资社保，销售费用中包含销售设备的固定资产折旧、销售人员工资社保，管理费用中包含管理设备办公楼的固定资产折旧、管理人员工资社保、无形资产折旧（土地使用权）、管理所需的水费电费电话费土地使用税房产税，财务费用包含向贷款借款利息等。

以上明细费用项目列示在《成本费用明细表》，鉴定人员也予以认同（这是会计核算的基本原理）。因此，采用净利润调整法时，《华B报告》按照两年对比期测算出的停工期间净利润201,979.80元，是扣减了以上提及的固定资产折旧、无形资产摊销、工资社保、管理所需的水费电费电话费土地使用税房产税、利息，如不扣减这些费用支出，净利润就不是20万了，而是数百万之多。

《华B报告》以包含了以上费用项目的统计口径测算停工期间的净利润，却对停工期间必须支出的以上费用不全部作调整，只是在净利润测算数据的基础上调整人员工资社保、电费电话费土地使用税房产税、利息，对固定资产折旧、无形资产摊销、水费、电话费不调整，鉴定依据的统计口径与鉴定结论的统计口径不匹配、不一致，鉴定人员完全就是凭借自己的感觉任意选择费用项目，不仅混乱，更是明显违反会计核算的配比基本原则，毫无专业性可言，鉴定人根本就不具备会计专业胜任能力，所出具的《华B报告》不具有专业性，鉴定结果完全错误。

我们认为，鉴定依据（以对比期财务数测算出的净利润）包含固定资产折旧、无形资产摊销、水费、电话费等项目，鉴定意见（停工损失）也必须包含固定资产折旧、无形资产摊销、水费、电话费等项目。如果鉴定结论（停工损失）不包含这些项目，则鉴定依据（以对比期财务数测算出的净利润）必须刨除这些项目。

对于固定资产折旧、无形资产摊销、水费、电话费等项目，依据和结论之间要么同时考虑，要么同时不考虑，不能违反会计配比原则，依据考虑（导致净利润减少），而结论不考虑。对此，鉴定人在接受代理人质询中，也不得不承认，《华B报告》鉴定结果不是全部，只是部分。

2、已调整的费用成本金额少计算

鉴定人员在没有任何依据、说明、调查的情况下，仅凭自己的推测和想象，对财务资料反映的成本费用数据擅自调减金额，比如，鉴定人员认为企业停产就不应该有交通补贴，就不应该发奖金，在鉴定意见中就将这些数据全部减掉。

实际上，这些成本费用是否应该发生是否应该计入损失，属于司法裁判权，应该由法官根据在法庭上已质证的证据予以判断，而不是由司法会计鉴定人想当然的予以判断取舍。

另外，鉴定人的鉴定方法也是错误的，其不是先从统领财务记账凭证的科目明细账鉴定，再检查记账凭证，而是直接检查记账凭证，汇总其检查的记账凭证（报告后附的鉴定材料）数据，这种方法极易遗漏数据。通过对比企业科目明细账汇总数据，对比相同科目的鉴定意见数据，并考虑鉴定人擅自不确认的金额（僭越司法裁判权），但两个数之间仍然差异巨大，说明《华B报告》发生了遗漏记账凭证的情况。

3、《华B报告》擅自突破授权范围、鉴定职权。

本案法院委托鉴定是2012年9月5日至2012年12月25日停产期间的损失，鉴定人当庭承认鉴定意见没有考虑该期间的全部项目，只是部分，但其对此的解释理由却是，其认为中宇公司可以在主张2012年12月25日以后损失的另案诉讼中再去主张2012年9月5日至2012年12月25日停产期间的累计折旧损失。

鉴定人缺乏对鉴定范围、鉴定职权的准确理解，对严谨的司法鉴定完全就是想当然的做法，擅自突破授权范围、鉴定职权，僭越司法职能，擅自想当然的调整本案诉讼请求的时点范围。

4、本案应该采信《信A报告》鉴定意见

《华B报告》与《信A报告》采用方法虽然不同，但殊途同归。《华B报告》对停产期间经济损失的鉴定是采用净利润调整法，即在净利润的基础上加上必须支出的费用成本，《信A报告》采用的变动成本调整法殊途同归，变动成本法的实质就是已经考虑了必须支出的费用成本。

前后两份报告鉴定结果差异悬殊，正是《华B报告》对费用项目的遗漏以及金额少计所导致。因为，两份鉴定意见均是对同一套财务资料进行鉴定，如果《华B报告》在纠正了以上错误后其鉴定意见与《信A报告》应该是一致的（由于对比期不同，有正常差异存在）。如下表：

因此，应该采信《信A报告》。

由于《信A报告》具有合法性真实性，各被告也没有对该报告提出任何实质性的意见，因此，本案法院应该直接采信《信A报告》。

代理人：许义娜律师

【关键词】许义娜律师 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 虚开发票罪 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案件辩护律师 税务犯罪辩护律师